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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轶事】琐忆陈增吉老师

双击滚屏 【 字体: 】 文章来源:《杂碎小集》 时间:2010-12-27 点击次数:208

 
琐忆陈增吉老师
 
宁世忠
 

 

   陈增吉老师后半生32年的时光是在西和度过的。他在这里经历了建国以来,一段光辉灿烂的时期和段动乱屈辱的时期,与新中国共同走过了一个艰难曲折的历史年代。由于他的出身和历史(其实出身并不显赫,历史并不复杂),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前整个经历,大体可以概括为六个字:挨审、挨饿、挨批。即思想改造和肃反时期挨审,困难时期挨饿,反右和“文革”中挨批。

陈增吉老师于1954年春天奉调西和中学。当时,全省中学教师由教育厅统一调配。他到西和时住在东关一家客店,我们初三的几个同学曾帮助搬运行李。建国之初,土改之后,西和社会安定,物价低廉,加之气候温润,环境宜人,陈老师曾对这块地方赞叹不已。一角钱(当时为1000元)买七八个鸡蛋,使他惊奇;初次领略蔈子(草莓)的美味,使他倾慕。全校师生对他的到来十分欢迎,因为他是解放后第一位从外地调来的教师。论才,大学本科;论人,体态魁梧;一定了得。开讲以后,果然不错。他给我们讲授平面几何,语言简洁明确,讲课提纲挈领,不枝不蔓,深入浅出,没有一些老师上课爱谝闲传的习惯,绝大多数学生都听得懂,学得进,成绩普遍提高。他对学生要求极严,事无巨细,一丝不苟。这个严,表现在听课必须认真,作业必须细心,考试必须真实,课堂上不准说话,不准打瞌睡,甚至连头也不许转。作业批改从证明计算到字母写法,均不轻易放过。考试更是严格,从不通容一分。有位同学画圆时取巧,用墨水瓶盖缘盖沿画成圆,被陈老师打了红叉。那个圆画得很标准,同圆规画得别无二致,他去问陈老师什么原因,答曰:“如何没有圆心?”他无言以对。其它老师考试打分也是严格的,但在一分半分之间不甚计较,也常取四舍五入法使学生及格。陈老师不然,59分就是59分,也得补考。起初大家觉得别扭,习惯了也就自然了,你得的就是59分嘛,而且别人同你也一样得59。陈老师不讲面子,不走后门,对谁都一样,不管你是好学生,差学生,男学生,女学生,城里学生,乡下学生,干部子弟还是平民子弟。课堂严,课外亦严。学校实行教师值周制,其它教师值周,雨天可睡懒觉,习以为常。陈老师值周时,起床铃声刚完,他的“起床了!”的喊声便随之而至,雨天一如晴天。稍有迟缓,他便一脚踹开门,用棍子将被子掀起,光屁股的学生们一哄而起,在嘻响笑声中穿好衣服,乖乖离开宿舍。每当陈老师值周,同学们都要提高警觉,免出其丑。

1954年到1957年,陈增吉老师认认真真地教了四年书,在西和初级中学的五四、五五、五六、五七这几届毕业生中留下了深刻而美好的印象。大家无不对他严肃认真、公正无私、言行一致、诲人不倦的师德表示钦佩和尊敬。那几年西和初中的教学质量在天水专区是很高的。我们五四级共毕业32人,参加升学考试时,除1人落榜外全部考取。参加天水一中招生考试的有3人进入前10名。五五级考石油学校,把礼县初中排挤出前10名。所以代副校长(主持校务)鄢雨民到天水开会时,待如上宾,颇为光彩。其原因之一就是有一支以陈老师为首的有质量的教师队伍。

反右派斗争以后,陈增吉老师基本上结束了他的教学生涯。他在整风反右时,有何右派言论,何以当了右派,我不清楚。但大家都知道的事实是反右派反到基层时,已无多少政策可言,只是凭个别领导人的主观臆断而定。陈老师毕业于中央政治大学,校长就是蒋介石,这还得了!陈老师代理过江苏漂水县长,后又当过肃州师范校长,前任校长为专员曹启文,而曹于解放前逃到台湾,这是案情重大!他不反动谁反动?其实,这一切不要说在京津沪宁大城市,就是在兰州天水也只能算是一条小鱼,然而在偏僻的西和,在这块出一进士而三年桃杏不开花的小地方,就是一条翻卷巨澜的蓝鲸了。因之理所当然就是右派。西和之首席右派,舍他其谁?当了右派,就要挨斗,于是被斗了半年,期间过程不言而喻。那时的斗是真斗,就是说不光用口,还要拳脚相加,唾沫随之。七斗八斗,斗到1958年,看来“斗倒”、“斗垮”、“斗臭”了,接着就处理。处理很严,也是一丝不苟的,有劳教的,有开除的,有监督留用的,有降级使用的。陈老师本属劳教一类,但决定命运之际却是老天有眼,网开一面。一是他年纪已过50,据上级指示可不劳教;二是有人揭发他是CC派系的人,而唯一证明人曹启文远在台湾,无法作证,问题只好挂起来。这样他被留校监督劳动。这一处理,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,4年以后,当赴河西劳教的同伴们纷纷作了异乡之鬼时,他还在学校的菜地里与小白兔戏耍(养兔)。处理以后,工资从79.5元降到30元的生活费。年届50的他,早已把一切置之度外,让教书就教书,让劳动就劳动,一切听从党安排。他随学生下乡开荒种地,当火头军,管理学校菜园,喂猪、养免。凡事忠于职守,克己奉公,干什么都认真研究,把事情干好,管教人都对他有好印象。

政治的考验尚未结束,物质的考验接踵而至了。1959年以后,生活日趋困难,物资贫乏,供应紧张,情况日甚一日,终于到了1960年——这个至今使老年人谈虎色变、青年人听而起疑的紧急关头了。陈老师一家7口,5人上学,两人工作,工资累计不足百元,困难状况可想而知。当时他们和全国大多数家庭一样,实行原始村社的分配制度,依人下面,按口分食,适当照顾老幼。处此困境,陈老师依然不亢不卑,不紧不慢,照样生活、工作、劳动、读书,还是那样认真,那样严格,那样坚持原则,而且在逆境中不时闪现出崇高的道德灵光。有俩件小事足可证明他极其可贵的品质。过来人都知道,1960年的糖萝卜曾是救命之菜,人人喜种喜吃,学校也不例外。校园里的糖萝卜经常有人偷拔,有些老师有机会也不妨拔几个以充饥肠,久而久之管理人也知道谁拔谁不拔。临地而住的陈老师属于不曾拔的一类,管理人觉得不平衡,多次制造机会也让他拔几个,但他就是不上钩,往往放过人施良机。管理人本是他的学生,索性拔起几个放在他的门前角落里,总该归他无疑了。然而事不如愿,他竟然对这几个救命之宝熟视无睹,结果还是被别人趁夜幕“顺手牵羊”而去。他认为不该他吃的绝不吃,即使可以起死回生。不但如此,该他吃的,也还可以舍与不如己者。学校赴卢河开荒种地,陈老师随队前往。大灶办在一家贫苦农妇家中。由于伙食关天,大灶管理非常严格。每人一份足斤足两能吃到五成饱,一点一滴汤,一丝一屑馒头都贵如黄金,落到地上也得拣到嘴里,岂可让与他人。农民生活又远不如学校师生,面黄肌瘦、形容枯槁者所在皆是,倒毙路旁者也时时有之。这位安姓农妇唯一能沾到光,就是在大家分食之后,可以从大师勺下得到一点残汤剩水,馒头则是没有的。如果分到最后尚有一碗,她可得一碗,余半碗,可得半碗。如刚好亮底,便只有望锅兴吧,处境着实可怜。一次分到最后,滴汤不剩,她饥肠欲断,饿眼欲穿,这时陈老师毫不犹豫地把他的半个馒头连同半碗汤分给了她。他的这一举动使周围的人十分震惊,好在人们饿得心上发慌,无暇上纲上线,既末以“腐蚀贫下中农”论之,也未博得“雷锋精神”。这一行为的份量,到底有多重,大家自会用心掂量了。

与陈老师久违7年之后,我于1961年冬天分配到母校西和一中。原来熟悉的老师们,有的开除回家,有的贬谪农村,有的千里劳教,一去不返,只有陈老师依然故我。那时,人们刚从死亡线上挣扎过来,生活依旧贫困,饮食仍然低劣,但已不再啼饥号寒。党的政策也逐渐从极左边缘向回扭转,学校显得平静而松弛。学生数量大为减少,教师从凶猛的大潮中跌落到沙滩上,个个精疲力竭,只是闲谈终日,休养生息。刚刚毕业的我,对这种气氛颇不适应,觉得还是乘此闲暇多学习少逸乐为宜。我同陈老师同住一院,逐渐有了接触。一天中午,正当院中老师坦腹晒太阳时,我看见他正戴着花镜看书。凑近看时,原来他在读旧版小字《资治通鉴》,我于是颇为诧异。他不但习理,而且习文;不但在教学岗位上学习,而且离开教学岗位后照样学习;不但在生活安逸时学习,而且在生活困苦时依旧学习,我不觉肃然起敬。

1962年开始,政治气氛进一步祥和,物质条件也渐趋好转。这年夏天,县上开会给右派摘帽子。会后,给摘帽教师排了课。陈老师于是重操旧业,给初三授数学,接着给初一授英语。态度一如既往,严格不异从前,只可惜教学对象已大不如前了。由于多年动荡,教学秩序混乱,学生基础很差,使得他的教学效果受到影响,无怪乎他要慨叹“砖头炼不出铁来”了!然而,就为了这一句至理名言,他在“文革”中无法交代清楚,被目为“仇视贫下中农子女”。

1962年到1966年,陈老师又教了5年书。这5年,是政治空气日益充满火药味的5年。他是摘了帽的,当然不会在教学上被重视,只能夹着尾巴做人,低着脑袋教书,因之他的教学也就失去了五十年代的光辉。一有风吹草动,学校领导还要在他身上做点文章,看看有何新动向。比如1964年,天水地区文教局派人来校搞政治课改革试验调查时,顺便抓了一下阶级斗争,就把他狠狠地旁敲侧击了几下子。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过了不久,“文化大革命”的浪涛就扑天盖地而来,把这位年近花甲的老人又抛在浪顶波谷了。

西和地方虽小,但政治气候很为敏感活跃。运动来时,多数地方尚处于青苹之末,西和则已枝摇叶动,山雨欲来风满楼,一些热衷于搞运动的人便挽袖卷裤,抢先摸起鱼来。比如,19665月聂元梓在北大贴出“全国第一张大字报”的第6天,即531日,西和一中第一张揭发“黑帮”的大字报就刷出来了。矛头所指“宁方陈”,这个陈就是陈增吉,罪状不外乎“反共老手”、“CC特务”、“智育第一”、“歧视贫下中农子女”、“宣扬封资修”之类言之凿凿而查之渺渺的东西,其实都是些骇人听闻的无稽之谈。显然,陈老师是被当作体现斗争大方向而陪绑的“死老虎”抛出来的,当宁、方被斗得大汗淋漓时,陈则处于陪斗地位,乐得站在旁边一声不响地锻炼站椿功。斗了两个月,见无多大油水,便强迫劳动。劳动就不分主次了,尽管你年老,也得扫厕所,担稀粪,背垃圾,给泥水匠当小工,和泥提泥包,种种繁重活,同青年人一起干。陈老师劳动也非常认真,有人监视,他干;没有监视,他也干。我们干乏时想多休息一会,他就督促:“小伙子,有人来了!”他倒成了监工。他见我们很少劳动过,动作不谐调,就常拣重活难活。例如和泥,又脏又费力,他就主动干给我们看,如何一锨一锨地翻,既省力,又不溅泥。担稀粪时,他不怕臭,不嫌脏,挽起衣裤,下到厕所底层,一声不响,好像是给自家积肥。在他的带动下,我们也就不好意思偷懒了。秋冬之交,红卫兵大串连,接着又揪斗“走资派”、“黑帮”队伍逐渐分化,只留他一人,既无权插旗造反,也不敢揭斗“走资派”立功赎罪,只是一人在陋室里,或看书,或“闭门思过”。1967年全面武斗,也没他的份。1968年“革委会”成立,接着工农兵宣传队进校搞斗批改。他又有事儿干了。他从房间被赶出来,同“走资派”、“残渣余孽”们住“牛棚”,边交代边劳动,接受专案审查。那时掌管学校大权的工农宣传队的队员,真是敢说敢干,说干就干的人,用种种办法折磨、取笑这些“阶级敌人”,比如吃饭时先请罪,跪在主席像前陈述自己一天的罪恶,颈挂写有本人名字的招牌,在校内巡回展示,倒行跑步,扭跳忠字舞,强迫在大庭广众之中独唱革命歌曲,相互坐“土飞机”,以毒攻毒等等。别人干这些都要含着泪、忍着笑,唯有陈老师一本正经,认真操作,煞有介事似的。唯其如此认真,有时无意间闹出许多笑话,把严肃的阶级斗争阵地变成闹剧舞台。例如有一次搞“以毒攻毒”,工宣队员命令陈老师:“陈增吉!给卢松年(一中职工亦被揪斗)坐土飞机!”陈老师有些重听,回答道: “什么?把卢松年送回去?便把卢牵住径直往外送,弄得主持者哭笑不得。1970年初,我结束了短暂的政治生涯,被逐出西和县革委会,“揪回”县中,又同陈老师住在一间牛棚里,成为“难友 ”。在经历了“文革”初期的洗礼之后,再遭劫难,心境已大为平静。陈老师对我这个一起两落的学生,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感情和眼光。他似乎觉得,他好好地不当老师,却跑到县革委当什么常委,这不,又回来了!我们在接受批斗之后或劳动或看书,生活亦有节奏。陈老师已是历经多次磨难的人,经过风雨,见过世面,临事从容不迫,处事胸有成竹,从未见到他有过半次的大悲大喜。有些人运动突临,猝起不意,惶惶然不知所措,以至痛哭流涕;而在宣布解放、落实政策或恢复官位时又喜形于色,激动不已,可谓浅薄。陈老师不然,他似乎对一切事情都有应变的思想准备,想得通,受得了。运动紧张时,他的步伐不加快,运动和缓时,他的步伐不减慢。

1971年后,运动节奏减弱,我们的生活也不时出现乐趣。其时,他同张廷哲、魏绍洲和我同住一室,属于尚未解放的几个“顽固不化”派。4人劳动之暇,横拉竖扯,妙趣横生。以前我同他是师生关系,界限甚严。这时,起居一室,患难与共,界限早已去除,相互不拘言笑,当年威信颇高的老师现在说起笑话来简直使人脸红。这时我才发现,他的精神面貌是如此丰富多彩,他的感情世界竟是那样可近可亲,实在是一个有血有肉、有情有思的和蔼长者,一个天真烂漫的赤子。他给我们谈自己的家世、出身、战乱、流离、婚姻、子女、旧时代的官场佚事、社会丑闻、新中国的建设成就、政策失误,都真实亲切,颇有见地。就我当时的认识水平,觉得他对共产党、社会主义很在诚意,破除了原先的一些偏见和看法。

陈增吉老师在逆境中的乐观主义精神是很宝贵的。反右时一次斗争会上,一个积极分子在发言时忽然上前,一把把他推倒,头撞在地上铿然有声。主持人(他的学生)以为跌得重了,急忙上前扶起。要是别的人,这时满可趁机撤下火线,休息几天。陈老师起来之后,拭去头上尘土,又站在原地“接受教育”。晚上,主持人悄悄去安慰他,他不介意地说:“形势如此嘛。”正是这种乐观态度,才使他挺立了十几二十年,没有在运动中倒下去,反而健康地活下来,活到“四人帮”垮台,活到十一届三中全会的召开。“文革”中的斗争远比反右时激烈复杂,他挨斗时间之长,程度之烈,也在各次运动之上,他仍然不气馁、不急躁、不失望、不消沉。一有兴趣,他还要哼几句象模象样的京戏,为我们的生活增添了不少色彩。

“文革”开始以来,陈老师接待外地调查材料的人100多个,几天一批,几天一批。这无形中为他的问题扩大了影响,以为他官儿不小,问题不少。但这也有好处。正在劳动困倦时,忽有人传话:“陈增吉,有人找你!”便可以休息半天了,我们还真有点羡慕。不过这也使他感到厌烦。来者都不善,面目严肃,言辞严厉,动辄加以训斥,要他“老老实实交代,不许隐瞒”。有些派性十足或用心险恶者还暗示编造。陈老师不为其严辞厉色所屈服,也不为其温颜假意所诱惑,一是一,二是二,绝不说假。他的记忆力强而清晰,一生大事都记在本上了。你来调查,我如实照抄一份给你,都经得起事实检验,不坑别人,不害自己。他自己一时吃点亏,但却保护了许许多多的同志。他是一个实事求是,痛恶说谎的老实人。

1974年,我恢复工作重上讲台,陈老师的问题仍束之高阁,无人问津。由于年老体衰,学校未安排什么活路,逍遥了一个时期。他每天给家里提一次开水,从学校到操场,步履逐渐蹒跚。“四人帮”垮台之后,形势日新月异,1978年终于为他平了反。据说还有个别老“左”忿忿不平,但只是庸人自扰,反招没趣。陈老师在他古稀之年到底被承认为“人民”了。此后,因忙于教学,同他的接触渐少,只在院内校外碰见时或招手致意,或相互取笑几句,或做几个滑稽动作,以示亲善友好。到他迁入朝阳宿舍大楼时就很少见面了。听说他有病,曾去看望过一次。他说看书已不清晰,下楼行走有困难,颇感寂寞。这样一直到他逝世再未见面。

陈增吉老师在西和度过了他扎实而又坎坷的后半生。全县的教师、干部和农民,许多人都知道他,听说过他。他培养造就的学生约在千数左右。但有多少人真正了解他的呢?连我在内,长时期中总以为他是个从旧社会染缸中捞出来的旧官吏,身子在新社会,脑子在旧社会,思想一定反动,意识必然腐朽。文革前学习讨论时,他有时把“工农”说成“农工”,把同志称呼“阁下”,更固定了上述看法。西和社会上一提说起他,简直就是国民党反动派的化身。经过长期的接触、观察和思考,感到上述看法是多么的可笑幼稚。他的出身较为贫苦,他的官场经历极其短暂而普通。在旧社会长期从事教育工作,远离政界,未曾沾染官场习气,更无贪赃枉法行径。当时作为校长必须管理党团活动,并兼职领衔,是百余名国民党、三青团员的当然介绍人。这是历史形成的必然事实。说到他的个人品质,说到解放以后他对党对社会主义事业的忠贞态度,对教育事业的献身精神,对自己学而不厌,对学生诲人不倦的品格;说到他在政治运动中胸襟坦白,向组织负责,向同志负责的严肃态度,以至平时食衣住行的种种小事,无不表现出他平凡而磊落的心胸、节操。随便说吧,他遵守纪律,参加学校举行的一切活动,从不迟到早退。在他年近六旬时,还参加了一次教师的接力赛跑,在不慎跌倒在地后,仍爬起跑到终点。他节俭成性,一件解放前由学生集体馈赠的呢制中山服,一穿就是40年。从帽子到鞋袜,一直穿到补了又补。废物废品,只要能用的,就都拣起来保存下,以备不时之需。他勤劳成性,凡事自己动手,不劳驾别人,洗洗缝缝,说干就干。他珍惜粮食,吃完饭一定涮碗喝下,馒头屑掉在地上一定拣起来。连开水也节约,从不喝一半倒一半。他把浪费称作“暴殄天物”。他虽过着艰苦生活,但对比他更困难的同志却毫不吝惜。原一中门卫任师家中子女多,曾多次在发工资时向他告贷,他都咬紧牙关,慷慨解囊。他不贪无义之财,不占别人分毫便宜,他曾把多发的20元工资退回会计(其时月薪为49.50元),使会计深表敬钦。他努力学习,紧跟时代,提高认识,提高自己,只是不随便发表意见而已。由于在一次批苏修的发言中被人断章取义抓了一次小辫,言谈更加谨慎。他不会唱高调,不会哗众取宠,但会思考、辨别,他同意孔子的话说:“朝闻道,夕死可矣”。这些琐屑小事,正是反映太阳光辉的一滴水珠,而许多人并不清楚。他虽长我将近30岁,但他那种天真无邪的心态,至真至诚的品德,我自叹不如。时间过得越久,接触的人事愈多,这种感觉也就愈加深刻。如今具有这种品格的人实在是日见其少了。

陈增吉老师于1985619日逝世。1960年患甲状腺肿瘤,动手术后医生说只能活10年。1970年该是他归天之时了,当时我们曾开玩笑,问他何以不死。或许是劫难未了,也或许是其诚格天,“死期”之后,又挨了几年斗,更欣慰的是,他多活了15年,并亲眼看到了儿女们的茁壮成长,看到了新中国的欣欣向荣,他可以死而瞑目了。

陈增吉才是逝世以后,我曾写了一则短短的讣告,用以小结他的一生,鄢雨民老师以为概括得很准确,可惜未留底稿。其时我正患病,再加其它原因,未能在丧期守学生之礼、服弟子之劳,只写了两副挽联,以示哀悼。一联曰:

滴滴烛泪,润园圃千株桃李。

寸寸丹心,怀故乡万里风云。

一联曰:

总结一生唯骨鲠

点燃七尺尽光明

这也算是对陈增吉老师的一个评价罢。

 

附:陈增吉先生简历以供参照。

 

陈增吉先生,河北省石家庄人。生于1908314日。1915——1922年在家乡上小学;1922——1924年在邢台宏道中学上学。1924——1927年在山西太谷铭贤中学上学;1928——1932年在南京中央政治学校上学。政校毕业之后在江宁县政府任科员。4年之后任江苏漂水县政府秘书、教育科长,并短期代理县长。1937年,抗日战争爆发,同年11月,日冠攻陷上海,进逼南京。12月南京陷落,日冠屠城。与此同时,先与同志者奉命撤退,辗转至汉口、长河、西安、兰州,最后至酒泉,任中央政治学校肃州分校主任(按:中央政治学校校长由蒋介石兼任,主任先后为戴传贤、陈立夫。各地分校校长均由蒋兼任,而实际工作由主任主持。肃州分校主任为酒泉专员曹启文,后由先生担任),时间为19384月至1941年。1941年肃州分校改为肃州师范,先生任校长,直至19499月解放。解放初期(19499月——19502月),仍留任校长之职。接着又短期担任河西中学校长。19505月至1954年初先后任酒泉中学和酒泉师范教师。19542月调任西和一中教师,直至1985年去世。

 

笔者注:此简历由陈增吉先生之幼子陈枋提供。因此文写得早,文中在叙述到陈老师的历史时,应以陈枋提供材料为准。

 

 

 

          

  作者:宁世忠  
审核:xhyz.edu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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